唐起阳快把胃都吐出来了。
嘴里一股酒的气味，可吐出来的全是苦水，胃里像是针扎，其实没多痛，可是一下一下戳着痛难熬得很，嗓子眼仿佛被堵住一样，酸涩又无可奈何。
他直接把刚才灌的那半盆绿豆汤给吐出来了，夜壶里一塌糊涂，让人恶心。
唐起阳拿手抵住自己的胃，半死不活地在地上蜷缩着，不停泛着恶心，难受得想撞墙。
“手松开。”
唐起阳抬头去看，老袁走了过来。
他把唐起阳的手拿了开了，自己的手覆了上去，热气顺着手掌传到皮肤，烫到胃里，瞬间好受了很多。
老袁低着头，沉默地给唐起阳输着真气，五官被一脸的胡茬挡住，看不出表情。
唐起阳一个激灵，又一股想吐的感觉涌入喉头，赶紧去扒夜壶。
老袁一下一下拍着唐起阳的背，边给他顺气边说，“不能喝就别喝，酒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能不碰就不碰吧。”
小二在一旁擦着桌角，翻了个白眼，“说的跟你就不碰酒了一样。”
老袁瞪了一眼小二，骂道，“你懂什么！滚去擦你的桌椅板凳吧！”
小二一撇嘴，甩着抹布上楼去了。
唐起阳吐了个轮回，吸了一口气，问老袁，“我想不通，明明酒那么难喝，为什么那么多人整天酗酒？”
老袁冷笑了一下，“小毛头，你懂什么。”
唐起阳皱起眉，瞪着老袁，不说话。
老袁也不理他，兀自给唐起阳送着真气，看唐起阳脸色好了一点才把手抽走，站了起来，平淡地说，“黄粱换一梦，边痛边造罪。”
唐起阳没太听懂，重复了一遍，然后问道，“什么意思？”
“让你少喝点酒。”老袁给唐起阳脑袋来了一下，把人直接拍得往前倾了一下。唐起阳挣扎着爬起来，叫住了老袁，“前辈。”
老袁停了脚步，回头看他，“干嘛？”
“等我回来。”唐起阳认真地望着老袁，说道，“我先去一趟扬州，把叶姑娘托的事情给办了，回头就来找您学拳。”
老袁有些惊讶，眼睛睁圆了一点，“你要和我学拳？”
“对。”唐起阳坚定地点了点头，“武学一道，融会贯通，我不敢说真的学到形意拳的精髓，但也愿尽一分绵力，为武林留下一点基脉。”
老袁张了张嘴，不知道想说什么，几次欲言，可却一个字都没说出口。唐起阳有些奇怪，仔细一看，老袁的眼睛微微发了红。
“前辈……”唐起阳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叫了几次前辈，也说不出别的话了。他局促地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有些为难。
忽然，老袁大步向前，大手一揽，把唐起阳像拎鸡仔一样给拎了起来。
“前辈！？前辈！？”唐起阳被拎离了地，手舞足蹈地挣扎了起来。
“别动！”老袁吼了唐起阳一句，拎着人往后院走了过去。
院门口，老蔡刚刚起来，端着个面盆站在自己房门口，刚打算把盆里的水给泼出去，看见来人，赶紧把盆一收，本来已经倒出盆口的水给他一拦，又稳稳妥妥地装回了盆里，老蔡一抬头，见老袁把唐起阳给揪回了他自己的屋子里，赶紧追问，“你俩干嘛呢？”
“传功！”老袁把唐起阳往自己床上一扔，关了房门，冲门外的老蔡吼道，“替老子护法！”
唐起阳被甩得磕上了床头，腰还被膈了一下，正捂着腰呢，一抬头看见老袁捏了捏自己的手，手指关节嘎达嘎达地响了起来，眼睛冒光，气势汹汹地向自己走了过来。
唐起阳吓得一激灵，飞快地从床上蹿起来，从老袁身侧闪了出去。
老袁一惊，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想开溜，手掌飞快劈出，拦住了唐起阳的去路。
唐起阳腰身一弯，飞快把自己的刀给解了下来，刀柄往上一顶，顶住了老袁的小臂。
老袁被这一下弄得来了气，手上也不留劲了，直接对着唐起阳的胃就是一拳。
唐起阳胃里正抽着呢，被这一拳打得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手脚一下就软了。
老袁的手顺到了唐起阳的后领上，又把人给揪起来了。
唐起阳见势不对，赶紧求饶，“前辈！前辈饶命！”
“老子要给你传功，你他妈跑什么跑！”老袁把唐起阳又是一扔，扔上了自己床榻。
唐起阳偷偷摸摸看了眼上了拴的房门，没说话。
老袁把自己围裙给解了，随手扔到了柜子上，冲唐起阳招呼道，“你给我坐好了，手伸出来。”
窗外的天光透过窗纸撒了进来，被窗上的小格子分割成了一束束的样子，像箭一样。
唐起阳咽了咽口水，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场面像是临死时的白光。
老袁脱了鞋，也坐上了床，和唐起阳面对面，大眼瞪小眼。
唐起阳：“……”
“干什么呢？不是让你坐好吗？”老袁瞪他。
“前辈……这……怕是不太好吧。”唐起阳一脸为难，“您说您这一上来就要给我传功的，不合适……”
老袁皱起眉，眉毛和胡子被这一下拉离得更近了，整个人的五官都像是被扭到了一起，更凶神恶煞了。
唐起阳嘴一瘪，不敢说话了。
“你就怂吧！”唐起阳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恨不得抽自己一下。
老袁垂眼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半晌没说话。就在唐起阳以为他不打算传功了，正琢磨起怎么在老袁回过神来之前溜出房间时，老袁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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