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留中牟。
“上好的布料，来看看呐……”
“客官，进来瞧瞧吧，小店有最新从兖州购进的美酒……”
“大爷，进来玩玩吧……”
……
中牟虽然不是一个大县城，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都是比较繁荣的，市井小贩挑着自己的货物在大街小巷中穿行着，也可以看到他们停在官道边和城中百姓讨价还价，而那些铺面的伙计站在门口招揽生意，那经过磨练的口才将他们店铺里的东西吹得天花欲坠。
青楼勾栏更是每一个城镇都必不可少的建筑，灯火阑珊的大门处站着一排穿着单薄衣裳的形形色色的女子，手里拿着一条丝巾或者一把扇子半遮着自己的容颜，将一个个前来的男子迎了进去。
夜已深，但是城中并没有寂静下来，戏楼的戏子还在台上出演着自己的戏剧，而台下坐满了看得津津有味的观众。
“哎，兄弟来一口？”
城墙之上一个守城的士卒端着一碗泛着热气的肉汤从城墙下走上来，边走还边呵气着，碗里的肉块在汤中翻滚着，一股股香气从碗里溢出。
“别，伍长还在那边巡逻呢，小心被当场抓住，这个就麻烦大了，军中军纪还是抓得很严的！”
那名年轻士卒连忙摆手，在这个中年士卒戏谑的目光中回过头继续监视着城外的情况。
“小伙子，我很看好你。”
老兵的眼中闪过一丝欣赏的色彩，在这个新兵的身上他找到了自己以前的影子，这让他有些唏嘘不已，他已经历经了数十次战役却每一次都是从这尸山火海中走了出来，虽然他的军功已经足够让他担任一个小城镇的守城将领，但是了无牵挂的他只是留在了这中牟县城担任一个小小的百夫长。
“那个是什么！”
新兵似乎发现了什么，一点火光在黑夜里若隐若现，这让他不由得擦了擦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啪！”
肉汤被老兵丢掉，在空中甩出了一个优美的弧线然后重重地砸在青石城墙上，汤汁四溅。
“趴下！”
老兵一把将站在原地发呆的年轻士卒扑倒在地，随后一支支箭矢从城墙下抛上，钉在了他们刚刚站立的地方的墙壁上，那密集响起的声音让年轻士卒额头上滑落了一颗颗黄豆粒般的冷汗，如果不是老兵将他扑倒，如今的他应该已经是一具躺在地上的尸体了。
“敌、敌袭吗？”
在他的脸上带满了惊魂未定，颤颤巍巍地抬起脑袋往外看。
一条浩浩荡荡的火把长龙从远处蔓延过来，那是一个个手举火把的士卒，人数至少有三万人！
吕布军的大旗在黑夜里若隐若现，橙色的旗面上绣着一个简单的吕字，边缘有黑色虎纹跃然旗上。
“敌袭！”
在城墙之上开始出现一些骚乱，但是在各个伍长、什长和百夫长的指挥之下，受伤的士卒被带了下去医治，城中的兵力开是调动起来，弓箭手开始在城墙之上严阵以待。
而在这中牟只有不到九千士卒，守城将领的脸色有些凝重，这中牟城失守只是时间问题，吕布如果出击的话，那怎么可能只是带着这三万士卒前来兖州闹事，估计要在十二万以上，而陆丰军的主力军队已经带往了扬州前往徐州的路上去阻拦北上的袁军了，在兖州留守的士卒能抽出来阻拦吕布军的估计只有八万士卒。
“老彭！”
守城将军那沉重的声音在老兵的耳边响起，他抬起脑袋看着守城将领。
“你现在立即出城去通告乐进将军，告诉他们吕布军前来攻城的消息！”
守城将领的眼中流露出关怀的色彩。
“那你呢？”
老兵的声音有些沙哑。
“主公任命我为中牟县的镇守，那我怎么可能临阵脱逃，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老兵那有些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亮光，他与守城将领都是同时参军的，两个人的交情弥足珍贵，也已经很久了，守城将领的话似乎激起了他的心中沉寂已久的热血。
他回过头望着那个年轻的士卒，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小子，你一人双骑骑马从东门出城，往东边的城镇去通告其他守城将领，让他们做好防范！”
老兵的脸上带上了凝重，“和他们说，吕布军来袭！”
守城将领的脸色一变，他让老彭出城去通告乐进将军就是为了让他能够避免这一场祸事，谁知道他却让其他人去做，自己留守在这里。
“你这又是何苦呢？”
守城将领也知道自己这个老战友的倔脾气，也不再劝阻。
“嘿嘿，反正我孤身在世，无牵无挂，在这中牟县呆了快六年了，这里是个不错的地方，在这里死去也算一个不错的选择……”
老兵的脸上没有对死亡的畏惧而全都是释然。
“去吧，记住你的任务！”
老兵从腰带上取下自己的酒壶扭开盖子，咕噜咕噜地灌了一大口，再将酒壶递给了守城将领，他的目光一直放在下了城墙，骑着马离开的年轻士卒身上。
“年轻真好！”
在他口中幽幽地发出一声感慨。
“你不也年轻过吗，嘿嘿……”
守城将领不禁被逗乐了。
“你就没有打算娶妻生子吗，就这样孑然一身固然潇洒，但是死了谁给你上香？”
老兵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摇了摇头，“一个人行走惯了，再说当兵的让整天挂着脑袋过生活，死了还不让人给守寡去了，多可惜……”
“这人……”
守城将领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了，摇了摇头喝着自己的酒，望着城外的吕布军，一脸茫然。
“我给你们半个时辰想清楚，是自己打开城门出城投降，还是等着我手中长戟将城门破开？”
吕布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体挂西川红锦百花袍，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弓箭随身，手里横挥着方天画戟，直指中牟县城的守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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